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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生为中华民族的历史寻根,将中国历史年代往前推了2000年!

2019年3月28日 19:30  来源:红色之声

  在中国有这么一位老人,他以毕生之力追索中国历史的真相,他用毕生的心血将一块块历史的“碎片”重组,还原历史,告诉世界:中华民族就是如此骄傲地一路走来的。

  他就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中国文字博物馆馆长、中国先秦史学会名誉理事长、清华大学文科资深教授及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主任李学勤同志。

  

  今天,小红(ID:hszs1921)要带大家认识这位为中华民族历史作出重要贡献的共和国脊梁。

  相信几乎每个炎黄子孙都以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文明而自豪,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有一个事实我们不得不面对:中华民族历史有据可考的确切纪年是从公元前841年开始的。

  从西周上溯至夏的两千年,由于历史年代模糊,没有确定的年表,国际学界的一些专家甚至认为,中华民族历史可信的历史只有3000年……到底有没有大禹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大禹治水这回事?夏商周三朝如何断代?

  李学勤提出:要重估中国古代文明,因为中华文明在高度、广度、长度等方面都被严重低估了!

  这位19岁从清华退学,从临时工成为国宝级的大家,一辈子就只做了一件事:探索中国古代文明的奥秘——为中华民族的历史寻根!正是在李学勤带领和努力下,将中国有据可依的历史年代向前推进了两千多年,一直推到夏代初年。

  一个“多波段收音机”

  1933年3月28日,李学勤出生在北京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协和医院的大夫,从他一出生,父亲就希望他能成为一名出色的脑外科医生。

  李学勤很早就有了自己的梦想——成为一名科学家。他从小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兴趣,对数理逻辑情有独钟,面对那些如同天书般的符号,他看得津津有味。在小学时他曾经将易经六十四卦和二十八星宿画在钱币上,研发了一套棋来玩。他说:“我喜欢看读不懂的东西,越看不懂就越想看、越想学。”

  因为兴趣爱好广泛,李学勤的读书范围也非常广泛,但由于家里经济条件有限,他经常不吃早饭或午饭,省吃俭用,去书店和书摊买旧书,看完后再卖掉,换买其他的书来读。当时商务印书馆印行了许多学术著作,李学勤阅读了其中的大部分,甚至一度计划要把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全部图书搜集齐备。

  在李学勤阅读的大量典籍中,符号一类的书籍是他特别钟情的,越是看不懂的书他越感兴趣。李学勤喜欢阅读那些能够启迪人们智慧,而又多少能给人以一种神秘感,需要费一番气力才能看得懂的作品。

  有一回,李学勤在旧书摊上买到一本书,是一个英国俱乐部印的,非常精致漂亮,可是一翻开书就傻眼了,里面全部都是符号,根本不知所云。原来,这本书是用老式打字机键盘上的非字母符号写的一本英文小说,每一个符号——如#号、*号等——分别对应着一个字母,必须在头脑中将它们转换成26个英文字母后才能阅读,目的是锻炼人的大脑机能。李学勤极爱这本书,在很长的时间里一直搁在书包里头,随时翻阅。

  还在中学读书时,李学勤就曾听人说,最难学的是甲骨文,这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于是,他开始留心甲骨文,一有时间就到位于文津街的北京图书馆自学甲骨文。在他看来,那些刻写在龟甲兽骨上的文字也像符号一样,特别有意思。

  △殷墟甲骨

  长期潜心治学的结果,使李学勤养成了一个良好的读书习惯,只要一有时间,他就自觉投入到学习和科研工作之中,不肯浪费点滴时光。青年时代的勤奋使他具备了渊博的学识,即便到了后来,虽然长期担任行政领导职务,要处理繁忙的公务,一有闲暇,他还是用来读书和写作,并发表了大量的科研成果。

  由于兴趣爱好广泛,李学勤长期读书治学中培养出来的另外一个特长,就是可以在各种工作、各个研究领域之间进行迅速切换,前一分钟,他可以在从事甲骨学的研究,而后一分钟就可以马上转入对清代学术的探讨,能随时随地钻进冷僻深奥的研究中去,又能随时随地走出来,了无滞碍。因此,李学勤具备了极高的工作效率。他自己有一个形象的比喻,说自己像一个“多波段收音机”,这么一拧是中波,那么一拧又到短波,可以随时进行各种调换。应该说,这一本领是一般人所很难企及的。

  “鲜簋”——确定西周穆王年代

  尽管“波段”广博,但在李学勤60余年的学术生涯中,却有着始终如一的主频率——探索中国古代文明的奥秘。

  1978年,中国社会科学院成立不久,李学勤作为社科院考古所的研究人员随院方组织的考察团出访澳大利亚。在澳大利亚,他结识了两位一直致力于中国青铜器研究的学者——巴纳教授以及他的助手张光裕先生。两位学者为寻找及研究中国的青铜器几乎走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们搜集了大量珍贵的资料,合作编著了《中日欧美澳纽所见所拓所摹金文汇编》一书。

  李学勤在翻阅此书时,发现书中第156号、著录为“鲜盘”的青铜器其铭文中有“禘于昭王”的字样,他感到此铭文非常重要,因为“禘”为祭祀之意,即“祭祀昭王”,这就说明此器的做器时间必然晚于昭王,据此李学勤推测此铜器可能是穆王时所做。如果能证明它是穆王时期的器物,那么它对于周穆王年代的确定将是非常重要的物证,职业的敏感告诉他“这里面大有文章”。

  书中除提供了该铭文的拓片外,没有其他任何信息,李学勤仅知道它是美国一个收藏家的藏品,于是他便利用各种出访的机会到美国去找。然而岁月流逝,事过人迁,终未能找到它。“我把能看的几乎都看了,甚至美国的一家博物馆将藏青铜器的库房都打开了,以方便我们逐一查看,可它就像是石沉大海,踪迹全无”。此后的岁月里,李学勤把它默记于心,无时无刻不在心中挂牵着这个“鲜盘”,所到之处更是细心留意它的踪迹。

  △鲜簋(鲜盘)西周中期前段(穆王世)

  弹指一挥,八年过去了。1986年春,正在伦敦大学作访问学者的李学勤应邀前往英国的一家拍卖行去考察一批中国的青铜器。一到拍卖行,他的目光立刻被摆放在显著位置的一件光彩四溢、精美异常的青铜器吸引了过去。他快步走近,细细观赏,情不自禁地对它通体漂亮的龙纹赞不绝口。看着看着,他突然发觉:咦?怎么跟那本书(《中、日、欧、美、澳、纽所见、所拓、所摹金文汇编》)中所著录过的“鲜盘”上的铭文一模一样呢?他二话没说,立刻返回了伦敦大学,一头扎进图书馆,找出那本汇编书进行比照。“啊!原来它们是同一件器物”,他恍然大悟:“原来它不是一个盘,而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簋(古代盛食的器物)”。

  近十年的苦苦寻觅,终于在偶然中邂逅,这让李学勤兴奋不已:“这个簋的铭文太重要了,它很明确地记载了周穆王三十四年的历日,夏、商、周断代工程推算周穆王的年代就是依据此。进而又由此推算出穆王有五十五年。而根据《史记·周本纪》中:‘穆王立五十五年,崩。’的记载,它也正好是五十五年,正相应。又将此簋的铭文与其他铜器铭文进行对照,结果也与周昭王的年代、周懿王元年日食的记录相吻合。因此说鲜簋的发现对于周穆王年代的确定非常重要……”有人说李学勤的大脑就像是一台计算机的高速处理器,每看见一件青铜器,它便立刻完成识别、对比、存储、检索等一系列程序,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为他提供判断的参考及依据,这或许就是他的过人之处吧。

  △“遂公簋”铭文拓片

  “遂公簋”——证明了大禹的真实存在

  虽然中国有五千多年的历史,可是其中可以追溯到准确年号的历史,是从公元前841年开始的。甚至很多历史和考古学家认为,“上古的尧、舜、禹是不存在的,大禹治水也是杜撰”。

  △大禹治水

  2002年,一件脏兮兮、外观普通,长得像“饭盒”的青铜器被带回了北京。这件青铜器被土和锈覆盖,体表铭文残缺,难以解读,起初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李学勤看到它时,它上面的铭文依然被土严重地遮盖着,隐约地只能看清楚部分字迹。“天命禹敷土,随山浚川”,当李学勤仔细地辨认出铭文开头的这句话时,他马上意识到此句来自《尚书》,他惊呼道:这太重要了!他立刻请人将上的铭文全部清理出来,凭着几十年研究古文字的深厚功底,他将上的铭文完整地释读了出来。

  该铭文共计10行,98字,全铭书法秀美,整齐匀称,是一篇很完整的铭文,其中记载了大禹治水的故事,是迄今发现的最早的记录大禹的铭文。因为它与常见的青铜器铭文的格式与规范完全不同,因此乍看起来此铭文好像没头没尾,似乎不是全篇,其实该铭文首尾一贯,别成一格,有着非常重要的史料价值。它通篇讲述了历代流传的对德政的认识,论述了德政的重要性以及如何以德治国等等,是很特殊的一篇铭文。

  据李学勤考证“遂公簋的作者是遂国的国君,是舜的后代,他做遂公簋是要把祖先的‘德’进行传述,说明德政是受百姓拥戴的。他之所以要讲‘禹’的故事,是因为禹在尧、舜、禹三个人中是惟一一个直接为民造福的,而尧,尽管也做了很多德政的事,但他仅限于下达政令,并没有身体力行地去做,而禹的‘德’是亲历亲为、亲临现场、身先士卒的。古书中记载禹为了治理水患,累得腿上都没了毛,走路时两腿都不能交替着往前迈,只能两腿蹭着往前走,说他是“步不相过”。正因为如此,百姓才拥护他做王,禹才创立了夏代。讲禹就是要讲‘德’,因此说‘大禹治水’这个故事主要是对德的一种颂扬”。

  李学勤认为,这件铜盨为遂国国君所制,遂国是中国古史传说中“三皇五帝”之一的舜的后人建立的。

  △遂公簋

  长期以来,禹和夏朝是否存在一直存有争议,个别外国学者甚至怀疑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真实性与可靠性,但是如果没有大禹,便没有大禹之子夏启创建的夏,更没有“华夏”之说。遂公盨铭的发现,成为大禹治水传说最早的文物例证,这对于中国古史的研究有很大的意义。流传千载的大禹治水,终于有了实实在在的根!

  经过几年的努力,《夏商周年表》正式出台,这个年表为我国公元前841年以前的历史建立起1200余年的三代年代框架,夏代的始年为公元前2070年,商代的始年为公元前1600年,盘庚迁殷为公元前1300年,周代始年为公元前1046年。五千年文明史起承转合,终于有了清晰的脉络!

  穿越回战国

  研究司马迁都没见过的竹简

  2003年,70岁的李学勤回到了他阔别已久的清华园。上天似乎格外眷顾这位老人,就在他回到清华任教三年后,一批藏着中华民族历史密码的文物展现在他眼前……

  2006年,有一批战国竹简现身香港。香港是个国际大都市,文物市场十分活跃,很多国内外的买家都对这批竹简虎视眈眈,但因为当时假竹简横行,没有买家敢轻易出手。

  2007年,李学勤飞到香港查看了这批来历不明的竹简,他看到这些竹简的形制多种多样,最长的46厘米,最短的10厘米,再继续观察下去,李学勤大吃一惊,他在一枚竹简上看到了一个极其生僻的楚国字,他马上意识到,这些极有可能是真正的战国竹简。

  当时,清华校领导就问李学勤,说这个竹简到底有多重要,李学勤回答:如果是真的话,就是一批连司马迁都没有见过的珍贵的材料。

  在李学勤的努力争取下,这批战国竹简在2008年7月15日运到了清华大学。根据考古学文物博物馆的原则,这批竹简被称为“清华简”。

  可当李学勤按捺着兴奋,打开竹简的包装,扑面而来的竟是一股刺鼻的化学药水气味,看着竹简上长满了霉菌,李学勤顿时心痛不已……

  △发霉的战国竹简

  尽管当时正值暑假,焦急的李学勤对周围的人说了一句:一刻也不能再等了。他清楚,竹简已经埋葬了2000多年,又被泡进了化学药剂里,这样的霉点很有可能在几个小时里,就把竹简腐蚀出一个洞……

  李学勤马上带领大家全力投入,白手起家建成符合要求的实验室,马不停蹄地投入到竹简的清理工作中。李学勤上了年纪不能亲自动手清理,但一有新发现,大家就给李学勤汇报。有时一天要汇报好几次,李学勤也跟着一天激动好几次,遇到重大发现,他就马上骑自行车赶过来看现场。

  清华简的清理保护工作持续了三个月,共整理出战国竹简2500枚左右。2008年11月,经过研究鉴定专家们写下了这样的结论:竹简的年代为战国中晚期,内容大多为前所未见的经史类书,这批竹简是十分珍贵的历史文物,涉及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内容。

  2008年底,这批竹简经过碳-14年代测定,被判断出其年代在公元前305±30年,属于战国中期偏晚。听到这个结论,李学勤激动地说:“那时候孟子还在世,庄子正当年,屈原还比较年轻。所以这些竹简上的字,是当时他们能看到的。”

  2016年4月,李克强总理到清华大学考察。已是83岁的李学勤与总理一起,“穿越”回了竹简“出生”的战国年代。

  李学勤向总理介绍说:传统认为秦国人是从西方来的,属于戎人,但“清华简”揭开了秦人发源于东方却最终崛起于西北的这一秘密。这颠覆了过去的认识。

  更让人激动的是,因为这批清华简,多篇《尚书》重见天日,力证了东晋文人梅赜所献的孔传本古文《尚书》系伪造。已整理出的《系年》简,记载了西周初年至战国前期的宝贵历史。

  

  从2008年到2018年,整整十年的时间,从年逾古稀到耄耋之年,李学勤把分分秒秒都献给了“清华简”上的古文字!因为实在不忍李老过于操劳,同事们总是劝他:“慢一点,再慢一点。”可李老的脚步丝毫慢不下来。他急的是,能在自己精力更旺盛的时候,用扎实可靠的报告,给逝去的历史一个交代。

  然而

  历史没有留给这位老人

  太多的时间……

  2019年2月24日0点11分

  李学勤因病在北京逝世

  享年86岁

  李学勤带着未竟的心愿走了

  他留下的

  是需要几代中国人

  继续努力探寻的事业!

  今天(3月28日)

  是李学勤先生诞辰86周年的日子

  让我们一起缅怀这位共和国脊梁

  来源:红色之声(ID:hszs1921)综合光明日报、新京报、北京晚报、清华大学官网

  编辑:董俊成

  审稿:程伟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