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6日 14:24
2012年,随着黄志丽在当地法院系统成为学习的榜样,福建省漳州市芗城区法院提出,能否让黄志丽工作法在更广泛的基层中进一步实践,让法律服务更有针对性地沉入基层,也让发展中的社会更多地得到法治的保障。于是,“黄志丽法官工作室”在漳州市芗城区社区和农村中悄然设立。
深入基层,润物于无声之中
在农村中第一个设立“黄志丽法官工作室”的是芗城区南坑街道古塘村。一提起这个村,在漳州几乎无人不知,不是因为穷或富,而是因为乱——曾经连续三届选不出一名村主任。
古塘村人口4000多人,是个大村。却自古因宗姓原因,分成多个派系,又尚武好斗。一村之中,有两座祠堂、两尊香火、两家拳馆、一姓两族……离漳州市区只有几公里,地理位置本是极好,却是一片“破旧”。2007年以前,各种城市开发建设项目根本进不来,因为没人敢进来搞拆迁;全村水系纵横,本是养鱼的宝地,村民也很富裕,到了晚上却连出租车都不敢进来。
2008年芗城区特地选派法院对口联系古塘,并选派法院干部来村里担任第一书记,强化基层组织和村风文化建设。古塘渐渐由乱向治、由封闭向开放、由停滞向发展。
发展了就没啥问题了吗?恰恰相反。渐渐地,发展过程中能想到的、想象不到的各种利益矛盾浮出水面。刚刚当选的村支书蔡伟志一上来便碰到笔“旧账”:第五村民小组土地征迁补偿款,怎么也分不下去。
古塘有20个村民小组,2013年12月征地时用了第五小组的4亩多地,共计50多万元。面积不大,金额也不算多,却是头一次涉及个人的自留地部分。按以往的规则就是按人头分。但第五小组的老会计坚决不同意,“女儿不能算!男丁都得算!”这下,连第五小组组长也不敢开口了,因为他家就是女儿。
纠纷闹到黄志丽那,乍一听,也是一头雾水。“面对听不懂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一条:慢慢听。”这一慢,黄志丽几乎把上世纪80年代后所有国家和地方关于土地承包制度的政策法规都翻了一遍,又把农村中各种乡规民约查了一圈,终于搞明白了真正矛盾:男丁是家族的象征和未来,即使户口不在村里,也要分上一笔,那是地位的代表;女儿给了别人,户口在村里的还拖着外人进来,少算一个,就能少算一户,村里平均每人就能多分至少400元。
“症结”找准了,“药方”就有了。黄志丽依据法律条文,在按人头分的基础上再加一条:以户籍是否在村里,以及是否在村里生产生活来确认当事人是否具有农村集体所有制经济组织成员资格。一份裁判文书,就这样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化解了村里的利益矛盾。
剩下的事就是有法的说法、没法的论理、无理的讲情。“利益之外,中国文化更讲一个情字。他们愿意跟我讲‘情’,就是因为他们觉得我听到了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下的心跳声。”黄志丽说。
条文之外,更需有热度的关切
“黄志丽法官工作室”是一种法律工作模式,更是一种关切基层、服务群众的延伸。如今,芗城区法院已在当地的2个街镇、2个社区、1个行政村建起工作室,而每个工作室背后都有一支由黄志丽亲手带出来的团队。林晓萍就是其中一员。
2008年才毕业的小林和黄志丽一样,也是当地人。一水长发、一副腼腆,先是给黄志丽当书记员,通过司法考试后,2年前开始成为独立判案的法官。可接手第一起案件时,她就急得差点没哭出来。
案子不大,是个离婚案。面对着只有女儿般年龄的小林,当事人大姐爱答不理,问十答一,最后来一句:“你没结婚你不懂。”首次出马的小林只好再次把老师请出来……另一次也是桩离婚案,当事人也是位大姐,赌咒发誓死要离婚,怎么调解都不听。可当法官们试着真要判离时,大姐便又哭得昏天黑地,“你们这不是把我往死里逼吗?”最后才搞明白,她就是希望法官们帮助她劝爱人“吃饭前要洗手、上床前要洗脚”。
“法律不只是冰冷的条文,更需要有热度的关切。”这是黄志丽给她的团队中未来的法官们最经常的告诫。热度在哪里?就在于对法律条文以外,各种各样社会知识的了解与把握。关切在哪里?就在于对法律规定以外,全部的、复杂的人情、亲情、世情的理解与尊重。
芗城法院将黄志丽长期在民事审判实践中积累的经验,总结为“五种方法”:现场走访法、创伤治疗法、心理调解法、婚姻分析法、最佳切入法,并将此作为培养年轻法官们的方法。如今小林已成为助理审判员,每天在阅读案件卷宗、拟写庭审提纲、制作裁判文书中成长、成熟……